赵金云越想越高兴，说不定私盐的事就能先从彭百户身上打开缺口。有了往来就能有交情，那边还赚冯福人情，怎么看都是两下里卖好的事。起身拍拍儿子肩膀，“小家伙，是个当官的料，好好读书！先去吃饭，为父这就要带人大闹破城街！”

老太太此刻方睁开眼晴，连眉头似乎都在笑。杨氏尴尬的站在一边，心里开始暗暗发恼，便宜这小子了，又让他躲过一关。

这一晚，全镇子旅馆客栈大检查，连妓院里的嫖客都遭到了捕快的骚扰。共计查明外来旅客四十六人，其中可证身份的商客三十一人，告老还乡路过一家八人，妇孺两人，单身过路省亲少女一人，意外抓获逃犯两人，还有两个无法证明身份的可疑之人，暂时缉押。

镇子上鸡鸣犬吠一直到半夜~~

第二日一大早，赵金云一行直赴军镇三屯~~

赵天依旧在二刚子的陪同下前往古先生的学堂~~

前日大青龙被窃，身为富家子的彭鹏今天换了一匹黄骠马，此时不停的吹侃“不就是一匹马吗，丢就丢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回我爹给我了一匹壮马，孙耗子还敢不敢再赌？”

“孙耗子”是大家给起的外号，原名孙浩。其人相与耗子名副其实，瘦瘦的个头，贼眉鼠眼，老爹是三屯卫所经历司经历，与彭百户官职相当。

彭百户是主事一方，孙耗子的老爹不抓军事，主管卫所钱粮数目，实权没彭百户大，但比他财肥。彭鹏与孙耗子家境旗鼓相当，又同是军户家庭出身，所以凡事都想比较个高低。

“手下败将，论马术你不行！”

二人正在吵吵，古先生从内堂走出来，“恬噪，哪里有读书人的样子！尔等记住，争强斗狠不过是逞一时之勇，韬略才是上乘之谋！”古先生是正宗老进士，最不屑于莽夫，说这话也是对大家的告诫，“少些逞勇，多用功读书，就快端午节了，下个月去永平府府试，我看你们当中到底录取几个回来！尤其是学缊底子不足的，干脆等过两年下几届再去尝试，免得丢人现眼。”

赵天心里暗笑，恐怕古先生怕的是败坏他的名头。

“考不好大不了捐监生！”背后有人小声嘀咕，赵天回头，说话的正是镇子上的里甲付家二少爷付广月。

考过府试合格才能考院试，考过院试录取的童生才叫秀才，屡考不过的纳粟入监也可，名为监生。这个年代当官的最讲究同门、同窗、同科，衲捐从仕的素来被正途生员瞧不起，对仕途太过影响，很少有仕途风顺的。赵天的老子赵金云就是由监生入仕。

镇子上的富户大户不在少数，花钱为儿子捐个仕途很正常。古先生似乎懒得训斥这等人，装作没听见，转口道“今日老夫受故人相邀去军镇三屯办事，我留下功课，尔等自习一天。切记，不要因老师不在就不用功读书，要自我督促！”

古先生话言刚落，众孩童的脸上瞬间笑颜。自习与放假无异。

北方沿海初夏的天，说变就变，临近中午的时候天空上乌云又暗沉下来。饭后午休的孩童们不顾天气，纷纷走出学堂，三三两两的分成数伙。

赵天本不愿出来，被孙耗子等人强拉着，非要去洗霉运。

学堂东边不远，北河坝下游有一小山包，那里有无数废弃的煤窑洞。窑洞不深，约三丈五丈不等，都是朝廷曾经探煤的矿点。只是挖了无数遭，除了一些劣质黑面子并无矿线，没有价值就荒废了。从煤窖里找一小块碎煤，倒腾出来拿滦河边去洗，名为洗倒霉运。在封建迷信的社会里，这风俗大肆流行。

赵天是不会信这些的，被大家拽出学堂来就当是逛逛风景散散心。

五六个少年顺着北河坝往下游走，刚到小山包下，小雨就开始淅沥沥从天空上往下撒直线，片刻功夫越下越大。众人纷纷疾驰几步各自找一煤窑洞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