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阁。

小女孩见烟雀进门，并不惊讶。

烟雀将药丸置于桌上。

小女孩走过来，捏起药丸，凑在鼻下闻了闻。

“其中几味药烈的很，但是药量控制的极佳，是个行家。”她将药放回去。

“可依我看，楚尽需要的是养心，并非救心。”小女孩轻叹。

果不其然，十二阁解尽天下事，楚尽的事，她都知道。

烟雀望住小女孩，目光平静，却蕴含着戾气。

“他是如何落下此疾的？”她问。

小女孩为难，微颔首，闭口不谈。

她这模样，烟雀再熟悉不过。

但凡与楚尽有关之事，十二阁上下封锁消息，俱是那玉皇老儿的旨意。

楚尽心疾一事，烟雀本就窝火，再细想这桩桩件件，哪件不是玉皇老儿有意摆布于她、同她作对，却白叫楚尽受拖累，一想到他发病时的苍白脸色，烟雀更是来气。

若非玉皇老儿到底还是压她一头，小女孩又怎敢不说。

一声脆响，小女孩手中的茶杯碎在了她的面前。

滚烫的茶水溅在她手上。

“本尊问你话何故不答！”烟雀动了怒。

小女孩顾不得地上的碎瓷片，当下跪拜于烟雀脚下。

“尸尊息怒。”

楚尽和烟雀的事，小女孩是最清楚的，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楚尽在烟雀心中的位置，所以她惶恐。

因为她知道，烟雀为了这个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哪怕烟雀现下杀上九重天，掀了玉皇天神的宝座自己做了三界的头儿，搁在阴界尸尊的心性上，也说得过去。

瓷片刺破了她的膝盖，血染红了她的白月袍。

她心里战兢，顾不得疼痛，俯首道“四阁炼药之法比此药精进许多，愿为尸尊分忧。”

烟雀居高临下，睨着她。

“平身。”

膝盖刺痛，小女孩却连眉头都不敢皱一下。

她爬起身，恭敬道“谢尸尊。”

“只是”小女孩停顿半晌，微垂下头，拘谨道“此药还需法力高强者的一盏心头血做药引。”

小女孩低着头，见脚下的一块碎瓷片霍然飞射而出，那方向上，是烟雀。

她终于还是蹙了眉，心都跟着紧了一瞬。

不出片刻，一盏暗红递到她眼前，倒映着她的脸。

小女孩的手被茶水烫的红肿，可接过这雪白的茶杯，掌心都是冰凉的。

她四平八稳的端着茶杯，不敢再多言半个字。

她的步子急中有缓，胳膊更是架的稳妥，唯恐弄洒了。

小女孩离去，烟雀心中舒坦了些。

她自觉亏欠楚尽甚多，莫说心头血，这条命抵给楚尽亦无妨。

她知道，他为自己做的，远不止这些。

她尸王渡劫那一夜，若非有他相护，于烟雀而言该是灭顶之灾。

十二阁弟子对烟雀渡劫一事早有耳闻，皆不知她能否平安渡过此等大难。

这三道天雷，是她混沌成神的必经之路。

修尸道混沌，历的劫数相较旁的法门亦是凌厉许多，三道天雷放在其他仙家头上是飞升上神或是飞升上仙才有的劫难，可于修尸道者而言，这仅是他们的敲门砖。

经得起、历得过，才算真正走上了修炼之路，往后便得以飞升上仙、上神。

可当时烟雀修炼不过区区数千年，便要扛这修炼数万年才有的劫难，纯粹无稽之谈、自寻死路。

诸弟子皆赞她在修炼之路上得天独厚、有着旁人望尘莫及的本事，可又叹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若非她能力超凡，又怎会遭此大劫？

所幸烟雀不烦恼，天雷当头，必然躲不过，左不过是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