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答案，在慕憬修的意料之外。

虽然他心里，真的莫名不喜欢这种治病救命的方式。

可若司烟放弃了，那她……

慕憬修汤匙都已经离开了碗，却定在了半空中，诧异的问道：“你放弃了……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没有墨寒霆这个药引，你还有别的方法自救？”

司烟看着他一脸疑惑的视线，浅笑着摇了摇头。

慕憬修将手中的勺子，重新放回了碗中，连带着碗一起放到了床边的小桌上，满眸担忧和凝重的道：“那你知道你放弃意味着什么吗？”

司烟点头，淡淡的扬起唇角：“知道，我会死，暖暖……也会死。”

她一双星眸，在决定坦然面对死亡的时候，竟透着毫无波澜的平静。

只提到暖暖的时候，她的眉心，还是不自觉的蹙了蹙。

她不怕死，从来就不怕。

可……她的孩子，还太小……

小到只要一想到那个孩子也会死，司烟的心，就像是被人一刀一刀、狠狠的剜着一般的疼。

她多想保住那个孩子，看着她平平安安，无病痛折磨的长大。

她多想看到她爱上一个满眼都是她的男人，结婚生子，幸福快乐的度过此生……

可是……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司小姐，”慕憬修不自觉的伸手握住了司烟的手，脸上带着一丝打从心底翻涌出的紧张感，坚定的摇了摇头：“你是个母亲，你的生命，系着暖暖的安危，你不能这样，就当是为了暖暖，你也得打起精神来，不能放弃！”

这些道理，司烟何尝不懂。

可她真的尽力了，她拼尽了全力奔赴的那个男人，他在身上，插满了锋利的倒刺，却只为防备她一个人。

她眸光里，透着满满的失落和由心而生的狼狈，无奈的道：“我跟他中间，横亘着一个无法跨越的司若，如今，我的时日无多，与其把所剩无几的时间，都浪费在一个永远不可能会爱我的男人身上，我更想放下这一切，好好的……去陪着暖暖，我们一起，幸福的，走完人生这最后一程！”

想到未来几个月的日子，司烟抿了抿唇角，再短暂的幸福，也比从未拥有过更好，她得好好的珍惜才行……

“可……”慕憬修还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墨寒霆对司烟的态度，他不是没有亲眼看到。

那是一块比千年寒冰更冷的石头，司烟一定是努力过后依然捂不热，所以才会如此绝望的吧……

他呼口气，重新端起药碗，盛了一匙药，一勺，一勺的喂给司烟喝。

看着已经欣欣然的司烟，他的心中涌出一个令他自己都羞愧的念头。

如果……他是司烟的药引，该有多好。

一碗驱寒的药喝完，慕憬修用纸巾，体贴的帮司烟擦了擦唇角，从床边起身道：“我带你去暖潭那边再泡一泡吧。”

司烟其实想那口暖潭很久了。

且她现在的身体，也的确适合过去泡汤，她得尽快恢复一些气力，才好去陪暖暖。

她抿唇问道：“方便吗？”

“当然，来，我扶你起来。”

“那就多谢了，”司烟被慕憬修搀扶起，她从床上费力的起身，将手送慕憬修手臂上移开，低声道：“我自己来就好。”

可她才刚站正，双腿就因为无力而差点儿摔倒。

慕憬修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把扶住她，司烟惯性的歪在了他怀里的那一瞬，他身前那块监测墨家老祖宗体征的‘怀表’，莫名震动了两下。

虽然只有两下。

但已足够让向来波澜不惊的慕憬修心头狠狠一震，抬眸正色的看向司烟。

什么情况，刚刚这怀表震动，是因为冰棺中的姑奶奶，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