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霄的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更是格外沙哑。

可即便在如此油尽灯枯之时，她却还想让林言开心一点。

林言扯了扯嘴角，勉强算是挤出了一个“微笑”。

叶云霄为之哑然，知道他笑不出来，也就不想勉强他了。

可她总希望林言不要有任何负面情绪，应该想点开心的。

“我还能看到今天的日出吗？”叶云霄试探地问道。

“能。”林言沉声开口。

“那明天呢？”叶云霄抱紧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不是怕死。

这种早就注定的命运，她已经有很多年的心理建设了。

可她怕和林言在一起的时间太短。

在这件事上，叶云霄没有多年的心理建设。

林言想编造一个善意的谎言，但看到叶云霄的目光，话到了嘴边却噎住了。

眼见他不作言语，叶云霄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随后搂住他的脖子说道“那最后陪我看一场日出，好吗？”

林言沉沉点头。

两人很快便穿好衣物，离开了这栋破旧的瓦房。

夜露未干，天边甚至还没有一丝熹微的晨光浮现。村子里静悄悄的，让虫鸣的声音、夜风吹过树梢的声音，都显得如此清晰。

叶云霄看着青草上的露水，突然有些感慨。

她觉得自己和林言的关系就像这些水珠一般，终将在灿烂的阳光中画上句点，彻底消失不见。

或许，这就是露水夫妻吧。

叶云霄作为堂堂筑基境界的修真者，此刻穿着如火嫁衣，却觉得山间的风格外寒冷。

哪怕有那截扶桑圣木在手，也不能阻挡的寒冷。

她在风中瑟缩着身子，罕见地露出柔弱的一面，紧紧抱住林言的胳膊。

林言心中暗叹一声，却知道自己已然帮不了什么忙了。

七星灯被毁，对于两人而言都是一个天大的打击。除非还能有这般逆天而行的续命机会，否则叶云霄的死亡已成定局。

可仅剩下短短一日的时光，两人又能从何寻找这样的造化？他们甚至连半点头绪都没有。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下定决心，在酒里放了春风桃花露，不愿给自己留下遗憾。

她向来便是如此果决的女人。

叶云霄静静在山头坐下，一袭嫁衣的长裙在草地上铺陈开来，宛如在夜色中肆意绽放的红莲，惊艳灼目。

林言坐在她旁边，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一手揽住了她的腰。

“夫君。”叶云霄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声音宛如梦呓。

她觉得“老公”不好听，所以用了这样的称呼。

“怎么了？”林言沉声问道。

“天亮之后……”叶云霄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天边泛起的一丝鱼肚白，强颜欢笑道，“忘了我。”

林言心头微微一颤，却是执拗地摇了摇头。

两人一时无话。

天地间逐渐有了灰蒙蒙的微光，一轮朝阳在地平线尽头露出。

当它冉冉升起的那一刻，万簇金箭似的霞光便从云层中迸射出来。

照破乾坤，充斥着无尽的希望与朝气。

“拍张照吧。”林言突然提议道。

“好啊。”叶云霄强行打起精神，尽量不让自己显得病恹恹的。

她突然想起，自己和林言还未曾有过一张合照。

而林言打开手机，便看到了大量的未接来电和短信。

基本全是不认识的号码，应该都是来找自己看病的。

但在其中，却有苏天霜的几个来电和短信。

林言多少有点意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急迫地联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