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针锋相对(1 / 4)

秋日的黄昏原就是一年中最动人的时节,橘色的阳光给目力所及的万物都镀上一层金粉,也包括巍巍宫墙和嶙嶙砖瓦,士兵的甲胄与长枪的尖刺。太阳总是冷漠的,它从不会在乎所温暖的物件是否也曾经夺走他人的性命。

守门的娃娃脸小兵眯了眯眼,攥紧了手中的长枪:“谁?干什么的?”

来人有些意外地停下脚步,瞟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小兵心中有些拿不稳主意,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呵斥:“宫门即将下钥,没有令牌不得入内。”

扶麓不耐烦地拧起了眉。锦衣卫和东厂是实打实的死敌,平级相见都恨不得先吐口口水再互骂两句“阉人”、“走狗”,没道理这隶属的廷尉还有敢拦她路的人。

再看这小兵面色白嫩,一副没经过风吹日晒的样,甲胄也有些宽大不合身,腰间的束带丁零当啷总想往下掉。扶麓环顾四周,南门本该配一队四人班制轮换,现在怎么只有这么个愣头青。

这可是个不小的把柄。扶麓不无嘲讽地眯了眯眼,当下也懒得和一个新兵蛋子计较,抬脚便要绕过去。

“站住!”那守门小兵急了,长枪一横便将她拦住,“放肆!宫城重地岂容你……”

“小齐住手!”

娃娃脸一呆。不远处急匆匆地跑过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膘肥体壮,束带几乎都环不住他的肚子。

老兵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二人面前,素来颐指气使的脸色一片惨白,微微喘着粗气朝来人拱手:“见过扶掌事,见过扶掌事,实在对不住,我这……”

他紧张地咽了咽唾沫,盯着面前一身便服的东厂女官。南门历来冷清,各部官员朝臣禀事走的都是离御书房最近的东华门,今日也是倒霉,偷个懒的工夫撞上了这位。

扶麓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不置可否。立时老兵剩下的半句话就卡在喉咙里,憋红了一张脸,却只能转身嚷嚷道:“还不给扶掌事让路,没眼力见的东西!”

见老兵心虚跳脚,扶麓反而噙了半分冷笑。三年一度的募兵中,从地方到中央军,唯有锦衣卫直属皇帝,不受六部辖制,自然是人人争抢的肥差。可惜如今,内部倾轧倚老卖老的苗头越发壮大,管理不善导致新兵培训缺失,这可是锦衣卫指挥使甄连城的一大工作失误。

小齐目瞪口呆地看这剧情急转直下,只来得及抱着长枪连滚带爬地跑到一边。他拦了谁?东厂的人?思及此不禁逐渐面如死灰,后背冷汗浸透。恍惚间还听到老兵陪着笑的声音:“……新来的不懂事,大人见谅,您是来见陛下的吧?哎哟,这……”

不等他说完,扶麓面无表情地又一次打断了他:“天黑前我自会出来。”她收回看向宫门的目光,声音仿如淬冰:“不劳费心。”

院内金桂的香气总是隐隐约约若有似无地萦绕着,勾引着你的心神,但当你认真细嗅,它却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这座宫殿的女主人一样,任性且随心,却又美得那么持久而张扬。也难怪,御花园精心培植今秋的第一批桂花,流水似的全都进了她的院子。

只是眼下,这座宫城里怕是都没有人有心思赏花了。扶麓站在廊下,冷眼瞅着宫女们来来去去,个个眼风恨不能从胳膊肘底下飘过来。

既怕,又好奇,这便是所有人对东厂心照不宣的态度。

“扶掌事久候了,娘娘请您进去。”来请人的小宫女已经着了内廷司分发的素衣,规规矩矩地低着头,拼命盯着扶麓袍角的银纹莲花。

说到心照不宣,这宫里“众所周知”的秘密实在不少。比如太子和五皇子不合,比如那些身着紫衣的公公为什么大多耀武扬威,比如当今凤位之主几乎是历朝历代唯一一个被妃子踩在头上的皇后。

这其中一条就和面前的女子有关。

东缉事厂提督大人的养女,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