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我家很脏(1 / 4)

先前流出的血已经干了,牢牢地把t恤粘在他的后背上。大夫又说一遍:“忍着点啊。”而他不作声,只是背对着唐蘅坐在椅子上。

大夫举起手术刀,从t恤下摆剪起,直到把后背那片布料分离出来。“你这头发染得不错啊,”大夫忽然瞥唐蘅一眼,“在哪弄的?我也去试试。”

“街道口的店,名字是……”可他分明是个秃顶啊?

“是什么?”

“绣绮……”

唐蘅话没说完,只见大夫猛地扬起手,一瞬间就掀掉那块布料。

他仍然没作声,但是身子颤了一下。

他的后背露出来了,血淋淋的,从凸起的肩胛骨到紧绷的腰线,很多道细长伤口仍在渗血。大夫叹一口气:“怎么给酒瓶子打成这样,麻烦咯。”

唐蘅忙问:“怎么麻烦了?”

“先消毒,再给他把渣子弄出来,然后包扎——这还没完呢,你看吧,他今晚准得发烧,”说着就用钳子夹起一团棉球,蘸了酒精,“疼就说出来啊,我下手比较重。”

唐蘅喊道:“那你轻点啊!”

大夫翻个白眼:“你当是绣花啊!轻了怎么消毒!”

浸透酒精的棉球被摁到伤口上。那一瞬间,唐蘅看见他脑袋后仰,身体前倾,像是想躲避后背的疼痛。然而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没再动了,尽管握拳握得手臂上青筋凸起,但他到底没再动了。

很快,那团棉球变成淡淡的红色,大夫丢掉了,又换一团。当伤口被清理干净时,他脚边的垃圾桶里已经堆满红色棉球。

而那些伤口也清晰地出现在唐蘅面前——他的后背原本是很好看的,麦色肌肤,肩膀宽而平整,流畅的肌肉线条一路向下在腰部收紧。然而此刻,那些通红的伤口高高肿起来,仿佛是某种酷刑的痕迹。

“你也别干看着啊,”大夫说唐蘅,“你和他聊聊天,分散一下注意力嘛。”

“好……”唐蘅迟疑片刻,走到他面前,蹲下,“很疼吗?”

“你这不是废话,”大夫从后面探出脑袋,“肯定疼死啦!”

唐蘅:“……”

可他为什么不说呢。

又过几秒,这人总算开口了,语调很平静:“没关系。”

不是“还好”,不是“不疼”,是“没关系”。也就是说——确实很疼吧。

心仿佛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这感觉令唐蘅陌生。想了想,唐蘅伸出手:“你攥着我吧。”也许能帮他分担些痛感。

然而他没动,只是垂眼看着。目光这东西分明没有温度也没有触感,但唐蘅觉得自己的手有点热。

片刻后唐蘅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以怎样一个姿势面对他。

蹲着,仰着脸,伸出手。简直像在乞求——凡人在神像前的虔诚乞求。唐蘅霍然起身,退了一步,尴尬道:“渴不渴?我去买瓶水。”

“不用。”

“那你饿了吗?”唐蘅摸出手机,“我叫个外卖吧,包扎完就能吃了。”

“我不饿。”

“那你要什么?”唐蘅突然烦躁起来,“你要什么,我给你弄来。”

他的语气已经十分不快了,然而对方还是那么轻描淡写的:“我没事,你回去吧。”

“你这样叫没事?”

“嗯。”

“你——”

“哎呀!”大夫打断二人,“都听我的!”

两人对视一眼,不说话了。

“你,伤员,今晚肯定要发烧,得有人看着,”转而看向唐蘅,“你,多给他弄点有营养的东西!别天天吃什么汉堡薯条的!藕汤排骨有没有?”

“有。”

“对嘛,多吃蛋白质!再搞点补血的!”

二十分钟后,大夫系好最后一条绷带,说:“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