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迟迟没到，而章程这种情况，谁也不敢贸然把他移到自己车上送医院。

可章程还有意识。

他双目涣散，手凭空抓了一下，立刻有人推了一把周小染，显然看到这人和周小染刚刚是一起的。

周小染被迫向前走了一步，血腥味扑鼻，她浑身寒冷，蹲了下去，双手握住了他。

章程张了张嘴，他的声音几不可闻，加上喉咙里又涌出一股股腥血，让人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只能从口型中勉强看出他是在说对不起。

有人动作小心的抬起章程的头和脖颈，以免他被回流的血液呛死。还人则拿着手机录像，大概清楚这事不小，万一有个好歹，留段视频当做证据，也能最大

程度的保护自己。

半扶起来的姿势，并没能减轻章程的痛苦，他脸上血色已经一点都不剩，但他说的话清楚了一点点，“我，不能强迫你，看她的信……”

他艰难的眨了一下眼睛，眼泪就从那涣散的眼里无知无觉的流出来。

“我还以为，周小姐你不会来。”

周小染感觉他回握着的手渐渐失去了力量，心里一空，忙道：“我答应你，医生马上来了，你再撑一下，给我时间看完信给你答复。”

“如果你不来……”章程的手突然一重，“我就把信转托，然后！然后……”

话没说完，那手沉沉落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终于想起救护车的警笛，周小染撑着膝盖站起身，却因为蹲了太久而麻木不稳，踉跄了一下。

她早就应该想到的，章程伤势那么重，却约她在宋氏楼下见面，这件事从一开始就透露不正常。

章程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来的。

毕竟他最渴望的，也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女人和女儿相继离世，这让他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信仰坍塌，加上重伤未愈的躺在病床上，这样的情况，他怎么

可能还有求生欲？

人的生命何其脆弱。

一旦心死了，性命的终结不过是须臾之间。

之后，周小染什么兴致都提不起来，她没回去，怕负面情绪影响到孩子，于是，坐着环城公交车不断的来回，直到天黑。

她一手拿着包，一手拿着信封，下了车后，才发现手上有干涸的血迹。

周小染给苏千千打了个电话，说要麻烦她再照顾一下两个孩子。

晨晨猜到是她打的，立刻要过手机，小小的声音透过话筒，就显得有几分惹人心疼的无助，“妈妈……”

“妈妈有点事，要晚点回去，晚饭你们跟千千阿姨一起吃。妹妹要是害怕了，你就哄着她啊。”

晨晨应了一声，不过他心思敏感，又早慧，胡思乱想了一下午，这会儿忍不住有点委屈的说：“妈妈，对不起，我不该说宋叔叔的事……”

周小染听到宋文仲的时候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温柔的笑着说：“和这个没关系呀！”

她说：“妈妈只是过段时间要去念大学了，所以想买几本书回去，怕你跟妹妹饿肚子，就让千千阿姨带你们先吃饭。妈妈很快回去，好不好？”

“一起吃……”

“嗯？”

“要跟妈妈回来一起吃饭。”

周小染顿了顿，心里一下子就软了，原本沉重的心情也松快了很多，她故意用很轻松的语气说：“那好吧！妈妈，再给你们带两本故事书，晚上跟我们家大

宝贝和小宝贝讲故事，好不好？”

那头低低的声音顿时活泼起来，“好！”

周小染笑着挂了电话，心里负担卸下一半，让她脚步都轻快起来，去附近的书店买了两本据说成功商人必读的理论书，又去儿童区翻，找了本图画好看，故

事也生动有趣的故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