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孙石碌交上朋友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时贺如兰带三年级，秋天一开学，学校制定了一条新政策，那就是分成两个年级组，一二三年级是低年级组，四五六年级是高年级组。

每月的工资和奖金分开，高年级组奖金比低年级组要多二十块钱，这项规定一出，引起轩然大波。

当时贺如兰一个月的工资总共才一百二十块钱，二十元的差距不是小数目，低年级的老师纷纷找到校长，认为这项规定不公平，其中领头的就是孙石碌。

贺如兰至今还记得孙石碌当年的壮举，“林校长，我们低年级组的老师们一致认为，这项规定不公平，也不合理，希望学校领导能够取消这项规定！”

“这项规定是学校领导统一开会，经过细致分析和研究调查，集体做出的决定，不可能因为你们几个人的意见为转移吧。”林怀山笑咪咪的，这种事情在他从教几十年的生涯中见得多了。

“那您解释一下，这个规定的依据是什么？”

“依据？依据多了，一是高年级的学习科目多，老师们付出的精力自然也多，二是高年级的学生不好管理，不像低年级的孩子那么听话，第三就更不用多说了，牵扯到一个升学率的问题！”

“那好，我就请问林校长，建一座高楼，要不要打好基础？如果地基没有打好，楼房建得再美观再坚固又有什么用呢？地基不稳，早晚得坍塌。”

孙石碌停了一下，“谁都知道一年级最难教，孩子们刚刚上学，既要学知识，还要学规矩，我清楚的记得贺老师当初带一年级的时候，嗓子整整哑了半学期，上课的时候不是这个哭了，就是那个尿了，一年级有多难带，想必每个老师心中都有数吧！”

老师们一起鼓掌，贺如兰手都拍红了，眼圈泛红，孙石碌讲出了她的心里话，低年级的老师真的付出的太多了。

“林校长，我不是说高年级的老师付出的就少，我想说大家都是燃烧自己，照亮别人，为什么要人为的分出三六九等呢？这个政策非但起不到激励作用，还会造成老师们彼此间的不团结和矛盾！”

林怀山沉默了，不得不说，孙石碌的口才太好了，而且他陈述的理由件件在理，现在他有点后悔听从了教导主任吴宪启的提议了，确实领导班子也没有细致的讨论过这个问题，便一致通过了。

争论的最终结果，是林校长采用了孙石碌的建议，高年级组和低年级组在奖金分配上还是一视同仁，只是增加了毕业班升学率的奖励，对此大家都表示没有意见。

一时间孙石碌成了大家眼中的英雄，睿智的头脑和雄辩的才能给相貌平平的他增添了不少光环。

贺如兰这一年二十二岁，和她差不多大的女老师基本上都在谈对象，顾蒙蒙的对象是车辆段书记的儿子，两家门当户对，据说年底就要结婚了。

王雪娇眼眶极高，她才看不中周围的纨绔子弟们，经人介绍她认识了现在的对象，一个设计院的大学本科生，两人也发展得蛮顺利的。

贺如兰出身农村，有时不自觉的会感到低人一等，虽然她尽量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但内心还是稍稍有些自卑的。

姐姐婚姻的失败让她心存恐惧，万一自己也遇到像姐夫那样的人怎么办？没家世没出身没靠山，平时圈子很窄，经常从学校到宿舍，再从宿舍到学校，两点一线，贺如兰哪里有机会认识到合适的男孩子呢？

那时，姐姐去上海进修了，诺大的沂蒙市区，贺如兰没有一个熟人和朋友，孤独像猛兽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这天她像往常一样坐在办公室里备课，孙石碌坐在门口的桌子旁不知道在干什么，别的老师都去上课了，孙石碌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来到贺如兰的面前。

“贺老师，他们都说咱俩挺合适，你觉得呢？”

“啊？你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