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覆(九)秦宵(1 / 3)

阴暗的牢狱里,宁华的笑色美得妖异“是啊,卑微的漏网之鱼,今日也要叫你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苏氏的眼角在猜测与惊惧里,不住的抽搐“一个无权无势的宫女,怎么可能做到这个地步!你们背后还有谁!”

宁华眼波里的火光慢慢燎原,语调如高山急速流淌的溪水,泠泠而激冷“你猜的不错,我们,不过是无关紧要的棋子。而你,不会知道的,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究竟输在谁的手里!”

苏氏挣扎着站起来,趁着齐冕和郎官望着旁处的时候,再次试图闯过去。

却叫宁华一脚揣在了膝弯里。

狠狠摔在青灰色的地面上,磕断了门牙。

苏氏尖叫,大声的尖叫,以期有人可以注意到这个空寂的女监。

只要把话传到宫里,她们就还有救。

哪怕活不成,也决不能叫沈灼华身后的余孽这么嚣张!

她没有输!

她不会输给一个死人!

然而整座牢狱仿佛沉入了无人之境,她含血的惊叫与指认,并没有引来任何人。

哪怕是男监那边的案犯,也仿佛失去了听觉,亦或者,他们早就习惯了有人进来就是这样疯癫的喊冤寻贵人救命吧!

就好像他们自己,进来的时候,也满心以为会有贵人来相救,到最后也不过发现自己只是一颗弃子罢了。

宁华从袖中掏了只小小的青墨色的瓷瓶出来,揭了盖子,一步步走向苏氏。

苏氏只晓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绣鞋磋磨着地面,沙沙的,仿佛毒蛇的游曳声,一浪接一浪的将她缠绕。

面孔上的冷汗映着火光,成了病态的潮红“滚开!你这个贱婢,不得好死!滚开!”

“我们会不会不得好死,不重要,而你、绝对会十分精彩的度过你最后的人生!”捏住苏氏的下颚骨,宁华将瓷瓶里的汁液灌进她的嘴里“夺了旁人的,也该还了!”

苏氏痛苦惊叫,一股腐肉的臭味并着满嘴的血自下巴流淌而下,而她嘴里,已然被药物腐蚀了半条舌头。

宁华的冷笑低低切切,回响在空荡荡的女监,宛若地狱而来“往后的每一日,你的儿女、孙子女,任何一个犯过罪的人的下场,都会有人来告诉你。无能为力的感觉啊,好好体会!”

齐冕与郎官们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直到苏氏惊惧与剧痛双重折磨之下晕厥过去。

郎官面无表情的一把拎起她,扔进牢里,上了锁。

宁华看了眼地面,橘红色火把下的血色荧荧着一团妖火,似要将整个世界吞没在血色里。

她看了齐冕一眼,轻轻一笑,转身边往墙面撞去。

一声巨响,斑驳的墙面上落下一抹血红,宁华倚着墙,任由痛感席卷了全身。

慢慢滑落。

没了动静。

齐冕闭了闭眼“扔去乱葬岗吧!”

两位郎官应了一声,甚至没有去探一下鼻息,便将人抬走了。

布置简单的小室里,老人家稳如磐石的面孔在袅袅升起的沉郁的檀香轻烟里显得格外的朦胧而邈远。

全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挽在发髻间,装点的唯有一只看起来有些俏皮的翡翠鹧鸪。

老人家缓缓睁眼,看着香火供奉后的弥勒佛。

缓缓一笑,抬手抚了抚鹧鸪,波澜不兴的眼底仿佛划过一丝什么,来不及捕捉,便又阖上了眸子。

“阿弥陀佛。”

在微红的夕阳缓缓坠下的时候,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

雨丝带走空气里最后一丝夏日遗留的温热,清凉的温度在深秋傍晚的时节里缠绵的格外萧瑟而迷惘。

腊梅幽淡而悠远的香味,也为整座肃穆的宫禁晕染上几分沉然的感觉。